2018张佳乐生贺中心

直到现在我们都未曾确定他们的爱是否真实存在,但我们又是如此坚定的相信他们一定爱过彼此。

【雙花】Ten years between us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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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塊深井冰(?:

*2018張佳樂生賀48H
*世邀賽後的奇幻旅程(?
*十年前和十年後的張佳樂時空交換
*說是這樣說但只是交換過去度過日常的一天而已抱歉(爆



00.

  『大神這一剪頭髮可嚇壞很多粉絲啊,怎麼突然想要剪頭髮了呢?』

  「哈哈哈,我就知道第一個會是這個問題。」

  『畢竟是張佳樂大神的標誌性象徵嘛。』

  「其實也沒什麼特別的,還有點……總之、比賽結束後不是還有個聚會嗎?幾乎各國選手都去的。」張佳樂言不由衷的時候就習慣想要撓撓小尾巴,半路猛地意識到已經剪掉了,悻悻然放下手。「那時候和幾個也是玩彈藥的在一塊聊天,忘了說什麼,反正大家都喝高了……英國隊的那小姑娘就吹,說自己頭髮剪得可好了,我就說要不妳露一手?」

  『艾莉西亞?』

  「對對。我臉和名字老對不起來。」

  『結果技術好嗎?』

  「嘿那別說!」張佳樂一拍大腿。「那姑娘一剪刀下去,哇,剪得狗啃似的!」


01.

  張佳樂遠遠就看到孫哲平,那傢伙倚著車子抽菸,姿勢老帥老帥的。他拖著箱子快步上前,身後喀拉喀拉好長一串響。孫哲平聞聲抬眼看過來,把菸蒂摁進便攜菸灰盒裡,轉頭給他打開了後車箱。張佳樂忙著塞行李,孫哲平趁機撸一把他後腦杓。「給狗啃了?」

  「你看採訪直播啦。」張佳樂把孫哲平的手抓下來,也沒放,順勢就捏在手裡。「第一刀剪得不多,還能搶救一下,後來讓蘇沐澄一推子推了。」

  說是一推子推了也不盡然,不過頸上約半掌寬罷了,蘇沐澄好歹留了些瀏海和鬢角給他,後腦短短一層髮皮摸起來有點扎手但也紮實,手感特別好,張佳樂自己有事沒事都忍不住摸兩下。

 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上了車,孫哲平發動引擎後沒急著起步離開,漫不經心地:「說實話?」

  「不說。」張佳樂撇嘴。「太矯情了,沒意思。」

  「好吧。」他又摸一把張佳樂的頭髮。曾經張佳樂也是留過短髮的,在他們剛建立戰隊的時候。張佳樂本來就臉嫩,一朝剪短了頭髮竟有種時光倒流的感覺。孫哲平沒忍住又摩娑了兩下,忽地就見張佳樂露出微妙表情,下一秒乾燥柔軟的唇直接就貼過來,孫哲平被親了正著,愣愣地,張佳樂立刻就明白是自己誤會了,先發制人:「是你要親的!」

  孫哲平笑出聲來,張佳樂也跟著笑了,說:「你剛剛在想什麼?」

  「太矯情了,沒意思。」孫哲平學他之前的樣子。「不說。」

  張佳樂一個爆栗敲在他頭上。


02.

  興許是一朝宿願得償,在一切都塵埃落定的夜裡張佳樂做了個夢,內容斑駁混雜光怪陸離的,都是些往常舊事,只依稀記得一幕是他在大排檔裡一拍桌子,桌上的啤酒瓶被震得晃了幾晃,碰撞聲琳瑯作響,他就在這一片嘈雜中迎著夜風大吼一聲:『要是下次沒拿冠軍老子這頭髮就不剪了!』

  那時候常有人拿他的髮型打趣,說留長了准能趕上韓國當紅花美男,張佳樂本人並不是很介意,因此就內容而言算不上什麼毒誓,只是酒勁上頭後的胡話,其他人也有些茫了,聽了不過跟著哈哈大笑,也沒往心裡去,他自己也沒有。之後還是該吃吃該睡睡,頭髮長了還是照樣上理髮店去,卻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魔怔了,摸著漸長的髮梢想了想,又想了想,想到最後已經能紮起來了,最終還是沒有剪下去,直到這次誤打誤撞,彷彿是個解脫。

  現在回頭看不禁覺得好笑,然而當時他卻懷著多麼低微渴求的心情,連這樣一根微小的浮木都不願放手。

  所以怎麼說得出口,多丟人。

  夢中宿醉的感覺似乎被清醒的神智一起帶了回來,腦子隱隱發疼,張佳樂皺著眉頭,在惺忪間大喇喇往右翻過身,想著要壓在孫哲平身上鬧上一鬧,卻猝不及防地摔在地上。

  張佳樂:「???」

  好吧,現在不只腦子疼,全身都疼。

  孫哲平跑哪去了?我占了他位置?我睡多久了?張佳樂在地上躺了會,腦子還沒轉過來,想了一輪才發現好像哪裡不對勁:不對啊,我睡的不是雙人床嗎?

  他連忙跳起來,別說床不對,連房間都不一樣了。他在被綁架還是被惡整的猜測中猶豫不決──總覺得這房間很眼熟,可一時半會怎麼樣也想不起來。這時候房門被敲響了,同時還有呼喊他名字和轉動門把的聲音。這個無視別人應門的習慣張佳樂實在太熟悉了,聲音也是,但往細裡聽卻不太對勁,不那麼低沉,甚至有幾分青澀。他有種可怕的猜測,連滾帶爬衝到門口,正好和對方撞個正著。

  「張佳樂你一大早發什麼瘋!」說著孫哲平忽地皺起眉頭,調整一下視角。「……張佳樂?」

  「我操……孫哲平?!」張佳樂目瞪口呆。孫哲平的目光筆直筆直地戳過來,看得張佳樂背脊發涼,可他最終還是忍不住,伸手在兩人頭頂比劃了下。

  孫哲平──那的確是孫哲平。
  但打從認識以來,張佳樂就沒和他視線齊平過。


03.

  張佳樂睡得不算安穩。實在是喝多了,半夜鬧頭疼,在半夢半醒間哼哼唧唧地掙扎,陷入惡夢似的。有人伸過手來把他攬進懷裡,溫柔摩娑髮梢,又輕輕拍著背,像哄孩子一樣,張佳樂以為自己還在作夢,迷糊中很快又睡著了。

  於是再睜開眼他差點沒被嚇死。

  我不是睡得單人床嗎???旁邊什麼時候躺了一個大活人???張佳樂腦內第一個想法就是酒後亂性,立刻被自己雷得外焦內嫩,一股腦推了被子坐起來,所幸衣著完好,下一秒就冷得打了個哆嗦。

  哪來的敗家子?張佳樂默默把被子拉起來。空調不要錢啊。

  那個敗家子側身背對著他,臉埋在枕頭裡,看起來睡得很沉。張佳樂莫名有些膽戰心驚,最後心一橫,緩慢抱著被子挪過去,往人肩上推兩下。「……喂!」

  那人倒是動了──整個人翻過去趴臥在枕上,張佳樂恨不得直接把人揪起來,偏偏又不敢,只好再喊兩聲,對方延遲好半天才從喉間擠出一聲模糊的、低沉沙啞的應答:「嗯?」還帶著晨起迷茫的惺忪慵懶,聽得張佳樂心口一麻,一口氣憋了幾秒才吐出來:「孫哲平你嚇唬人啊!」

  這回孫哲平動都沒動一下。

  「起來!」張佳樂使勁推他。「我們昨天不是回宿舍了嗎?這裡是哪?」

  「你睡昏頭了?」孫哲平懶洋洋地:「在家啊,還能是哪?」

  實在是孫哲平的態度太過理所當然,張佳樂差一點就被說服了……才怪!

  「你你你──」先前刻意被壓下的違和感一下子衝上腦門,張佳樂忍不住哆嗦,他有個瘋狂的猜測,荒唐得讓他幾乎發笑,但他竟無法反駁。

  孫哲平察覺情況不對,一時間起床氣也散了大半,趕緊起身坐起來,只見張佳樂頂著亂糟糟的短髮坐在床上,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,表情都懵了。孫哲平不合時宜地想著張佳樂這樣看起來呆萌呆萌的。但事情並不是靠呆萌就能解決的。

  因為張佳樂昨天不是這個髮型啊。

  「……嗯?」孫哲平思考著,一邊調整視角。「……張佳樂?」

  「啊?」

  「今年量身高多少啊?」

  張佳樂勃然大怒,一把將空調被糊在孫哲平臉上。


04.

  雖然一個大活人站在眼前不由得孫哲平不信,但要他立刻接受搭檔在一夜間變成十年後的那個實在強人所難,況且還不知道能不能換回來……。孫哲平光想就覺得腦仁發疼。

  「我說。」張佳樂面色愁苦。「可以先放飯嗎?」

  他們已經在房裡僵持一個多鐘頭了,主要是孫哲平不放人,他正盤問呢,聽張佳樂一打岔,原本一個不字已經說了開頭,最後硬生生停在嘴邊──大老遠就能聽見張佳樂肚子裡唱空城計的聲音,他也不好意思當沒聽見,於是虎著臉說:「……去外面吃吧。省得在食堂遇到熟人說不清楚。」

  孫哲平自己都說不好「張佳樂一夕長高」和「張佳樂和十年後的自己交換了」到底哪個說法比較靠譜。

  倒是張佳樂來了興致。「那我們去吃公園附近的灌湯包吧!」

  孫哲平知道張佳樂特別喜歡那家的湯包和油條,外食十次有八次會去那裡吃早飯,因此也什麼沒意見,很自覺地把錢包揣進口袋,聽張佳樂還叨念著「自從關門之後老久沒吃到了」,隨口就問:「倒了?什麼時候的事情?」

  張佳樂頓時沒了聲音,想了半天才說:「哪一年我也忘了……估計四五年後吧?」

  他又想撓撓小尾巴了。


  「……你不會是想全部點一遍吧?」孫哲平只是想打趣他,發現張佳樂還真有要全部喊上一份的架式,當機立斷出聲喊停。「好了別劃了,這麼多你吃得完?」

  「大不了打包回去。」張佳樂躲開孫哲平的手,強行把單子上的東西全劃了。「機會難得啊,不多吃點怎麼對得起自己。」

  好吧。孫哲平放棄了。

  或許是相差十年心境的緣故,這頭孫哲平心不在焉,囫圇吃了半飽就停下筷子,對面張佳樂卻老神在在吃得很歡,還輕而易舉解鎖了手機,津津有味窺探十年前自己的隱私──他把床頭那隻手機順出來了,反正都是「張佳樂」的東西。孫哲平沒事可做,乾脆觀察起張佳樂來。

  其實在張佳樂最初挑明身分時他就已經信了八成。有些小習慣是難以更改和模仿的,孫哲平自覺不會認錯。只是比起現在的張揚恣意,眼前這個十年後的張佳樂更……自在灑脫一點。

  對未來的一知半解讓孫哲平無從形容那種微妙的差異,但總之是件好事,代表不論張佳樂往後遭遇什麼樣的困難,最後都會雨過天晴。只是──。

  「十年後……」孫哲平停了會。「榮耀還在嗎?」

  就知道你會問。張佳樂笑了。「十年後打得正熱呢,第一屆的世界邀請賽剛結束──想知道是誰贏嗎?」

  孫哲平毫不考慮:「是我們贏了吧。」

  我們。

  張佳樂有片刻閃神,隨即笑嘻嘻地:「偏不告訴你。」

  反正你根本不想知道。張佳樂暗忖。他來到這裡,經歷大半個兵荒馬亂的早晨,現在終於敢仔仔細細去看愛人十年前的模樣。眼前的孫哲平尚未擁有被時光淬鍊的內斂沉穩,眉眼間滿是年輕氣盛的鋒利和銳氣,寧折不彎,百折不屈。一如記憶中的那樣,讓他幾乎壓抑不住想伸手碰觸的衝動。

  你不會想知道的。
  因為你什麼都不信,只信自己。信自己能鬥得過天,爭得過命。

  的確,孫哲平聽了不過一聳肩。透露比賽輸贏就像劇透一樣,要是事事早有預料,又有什麼意思。

  不過有些事情他不介意提早一些知道。

  孫哲平再次提問:「十年後我們還有聯繫?」

  「有啊。」時間太久遠,張佳樂一時算不準這個時間的「他們」是什麼關係,平常口無遮攔的話也沒好意思說,只能暗自吐嘈:你昨天還睡我旁邊呢。

  「沒絕交?那就好。」孫哲平看張佳樂一頭霧水的樣子,「我昨天和你……我這裡的張佳樂告白,他還沒回答我。」隨後嘖了聲:結果現在人跑了。

  敢請今天一大早上門原來是要堵人討個說法???明明是件大事,張佳樂對這齣往事卻意外沒什麼印象,當事人暗暗竊笑著,顯得非常事不關己:「想知道答案嗎?」

  不用。孫哲平也笑:「我等他自己回來說清楚。」

  儘管十年後的張佳樂努力想要模仿自己過去的樣子,若無其事地和他相處,依舊會在不經意間對他表現出過分隨意和親暱的態度,這已經是非常明顯的提示了。孫哲平從昨天就一直焦躁不安的思緒獲得安撫,慢慢冷靜下來。

  十年可以改變的東西太多了,中間可能產生的變數也太多了。
  有些事情,他不說,他就不問。

  是他的東西,就算歷經坎坷,兜兜轉轉,也還會是他的。


05.

  張佳樂悄悄在屋子裡繞了一圈。

  幾乎所有東西都是成雙成對的,不管是日用品還是電腦等傢俱設備,而且能很明顯看出兩個人共同生活的痕跡──重點是這麼大房子裡只有一間臥房,一張雙人床。

  怎麼想都好尷尬。

  之後張佳樂又回到臥室裡,再三猶豫後拿起放在床頭的手機,試著打開密碼鎖。他記憶力不差,卻老是會忘記每個帳號相對應的密碼,甚至能在辦完帳號兩天後就把密碼忘了個徹底,最後索性都用一樣的了,沒意外的話「他」應該還用著十年前設定的密碼,然而是錯的。

  「怎麼會?」張佳樂嘟囔著,把有可能的數字組合一個一個輪著試一遍,沒成功不說,還差點把手機徹底鎖起來。突然他靈光一閃,隨手輸入孫哲平的生日,嘴上一邊叨唸:「應該不可能……我操!」

  打開了。

  拿別人生日當密碼是什麼老梗!這和早戀的國中生有什麼區別!張佳樂風中凌亂,隨即想起昨天孫哲平──他那邊的孫哲平趁著酒意和夜色遮掩的告白,他想不起孫哲平那時候究竟是什麼表情,只記得對方猛然貼近的唇,和意外明亮的眼睛,裡頭的光芒幾乎能取代明月星辰,更晃得他暈頭轉向,結果竟是落荒而逃。

  所以我和孫哲平最後真搞上了???早知道昨天就不捱著酒勁苦惱該怎麼回答,早點洗洗睡得了,因為根本沒有拒絕的餘地啊!

  然而就算到了這個地步張佳樂心裡仍尚存一絲僥倖,直到在相簿裡發現一些尺度微妙的照片,臊得差點沒摔了手機──還只是縮圖而已。

  請問目睹十年後的自己成長為一個猥瑣的大人該是怎麼樣的心情?

  好奇心終究佔了上風,張佳樂隨手點開一張,目光掃過去,才剛開始數上頭的腹肌有幾塊,偏偏照片男主角從外頭喊了他一聲,作賊心虛的人給嚇得一哆嗦,手機直接被甩飛出去,在地上連翻了兩圈才停下。張佳樂立刻衝上前撿起手機,若無其事地往褲腿上蹭兩下,自我催眠不過輕輕摔了下,一定不會出問題。

  要是壞了……反正也是我的東西,應該沒關係……吧?

  「磨蹭什麼,出來吃飯了。」孫哲平等不到人乾脆自己找過來,停在臥室門口,就看以前的小搭檔慌慌張張地擺弄手機。他有些不明所以,但猜得極其精準:「摔了?」

  「沒、沒事。我隨便看看。」張佳樂迅速把手機放回床頭,好像那是什麼洪水猛獸一般,轉頭推著孫哲平出去。「走吧走吧,快餓死了!」


  張佳樂覺得自己剛剛就不該手賤去點照片的。原本還沒什麼,現在一看見當事人就想起照片裡不科學的腹肌。他們那個年紀正長個子,身上的肉都拿去填補長高的空隙,和其他成年隊員比起來像兩根竹竿似的,加上大部分的時間都窩在訓練室裡,腹肌肯定是沒有的。但哪個男孩子不想要腹肌啊?越想越是羨慕,不自覺就往人腹部打量。孫哲平本來沒打算管他,不想張佳樂越看越起勁,一開始還知道遮掩,到後來那眼神幾乎是黏在上頭了,看得孫哲平還有點不好意思,輕咳兩聲:「在看什麼?」

  「沒想到你有腹肌啊。」張佳樂渾然不覺自己暴露了,摩拳擦掌。「我能摸摸看嗎?」

  「能說不行嗎?」

  「不行。」

  「好吧。」孫哲平失笑,往後靠上椅背,兩手一攤。「來。」

  張佳樂湊上前,伸出一根指頭小心翼翼戳了下,又戳了下,接著併起指尖在上頭四處亂按,硬梆梆的,貨真價實的腹肌。孫哲平被摸得發癢,忍著沒笑出來,卻止不住腹部跟著一動一動的。張佳樂頭也不抬:「別動!」

  孫哲平低頭看著那張朝氣蓬勃的臉龐,介於青澀和成熟之間,混合了稚氣和堅毅,幾乎是張佳樂人生最好的時候,對一切都充滿希望,毫無膽怯和懼意。孫哲平突然特別想碰碰張佳樂,於是伸手摸摸他的腦袋,換來張佳樂圓睜著眼睛怒目而視。

  「等等打一場?」孫哲平說:「不過只能給你用小號。」

  「真的啊!」聞言張佳樂立刻跳起來,腹肌也不摸了。一整個上午以來,只要稍微提及他不知道的關於未來的事情,孫哲平要不避重就輕要不轉移話題,他還想著大概沒辦法試試自己十年後的帳號卡了,沒想到孫哲平居然鬆了口。

  「還怕你玩了不想回去呢。」孫哲平起身。「走,帶你見識見識。」


06.

  兩張帳號卡同時刷卡登入。

  「原來是這隻……這張卡後來好像被我弄丟了。」張佳樂習慣先點開基礎介面,看得直咋舌:「哇這裝備,好破。」

  他操縱角色跑了幾圈,又把每個技能放過一遍,有些嫌棄。「數值好差。」

  孫哲平翻了個白眼。「廢話,這裡是十年前啊。」

  「快快,房間號和密碼我傳給你了。」

  「來了。」

  孫哲平提出競技場邀約並不是一時興起,從他確認張佳樂來自十年後的瞬間,他就決定非要和人打一場不可。以張佳樂的立場或許只是覺得懷念好玩就隨口答應,可孫哲平是真的鬥志高昂。他很想知道,面對一個最熟悉他戰鬥方式的人,加上相隔十年的經驗和技術差距,他能夠走得多遠?

  ──結論是被虐慘了。

  「不要太傷心啊。」張佳樂摘下耳機,作勢要拍拍肩膀以示安慰,被孫哲平嫌棄地閃開。「沒想到你也有這一天,狂虐十盤哈哈!」

  兩人一直以來在競技場互有輸贏,論勝負還是孫哲平勝場多一些,畢竟占了近戰職業的優勢。就算孫哲平傷了手後戰鬥續航力大為下降,也從沒出現像這樣幾乎一面倒的局勢。

  「你有本事回去說。」孫哲平一針見血:「十年前的你在那裡也一樣被虐菜。」

  張佳樂立刻轉頭當作沒聽見。

  「再來一盤?」孫哲平說著,無意識地轉轉手腕,又甩甩手。張佳樂經過之前的事情,對身旁選手們手部的異常動作非常敏感,幾乎是孫哲平剛動作他就發現了。「休息一下吧。連著打這麼多場手不累嗎?」

  不會啊。孫哲平不以為意。「還能打。」

  「考慮一下老人家我行不行?」張佳樂原本心裡憋著氣,氣著氣著也樂了,早就知道這人勸不動,不過他也不是隨便扯個藉口,而是真的有點累了。「我昨天剛比賽完呢,還不准人休息的啊?」

  前段時間張佳樂已經發現自己的體力和耐力不如從前,世邀賽後更是明顯感受到精力被掏空的感覺,剛才能撐著和孫哲平打完十盤已經是超常發揮了。

  也是這樣張佳樂才真真正正地意識到,他一晃眼也是要奔三的人了。

  「你……。」孫哲平同樣想到這點,頓時有點不好意思。「抱歉。」

  「沒事。」張佳樂朝他招招手。「來,幫你做手操緩緩。」

  戰隊剛成立的時候還不像未來那樣,全面性地關注選手們從身體到精神的各種狀況,選手大多都是一個勁地埋首在訓練裡,因此前期常常傳出選手因傷退役的消息。張佳樂自從孫哲平退役後在這方面格外注意,之後去了霸圖更是有人時刻盯著,做久了也學了不少,拿來教十年前的小搭檔綽綽有餘了。

  孫哲平還想拒絕:「我覺得不用──」但張佳樂沒打算聽他說話,直接抓住他的手,小力揉按著將指頭一根根鬆開,接著按摩掌心和虎口,一整套下來把孫哲平的手揉得熱呼呼的,只是他太過專心在那雙手上,沒能見到孫哲平耳尖發紅,難得害羞尷尬的樣子。

  「每次休息時就稍微像這樣按一會,別偷懶啊。」張佳樂鬆開手,憋在嘴邊憋了大半天的話沒忍住跟著鬆了鬆:「你老是這樣,之後才──」

  他終究沒說完全。

  孫哲平還沉浸在剛剛肌膚相親的微妙羞臊裡,張佳樂收手時還覺得可惜,恨不得時間能再長一點,胡思亂想間根本沒仔細思考張佳樂說的話,整個人慢了半拍似地:「什麼?」

  算了。張佳樂笑了下。「沒什麼。」

  沒什麼不好的。


07.

  榮耀。

  十年後的勝利畫面更加精緻炫目,但張佳樂看著,只覺得眼前被跳出來的鮮紅充滿,模糊一片,一時間竟是喘不上氣。孫哲平摘下耳機,見身旁的小傢伙愣愣盯著螢幕,一動不動的樣子,突然就有些後悔。

  像最開始打算的一路瞞到底不就得了。孫哲平暗自苦笑。偏自己事多。要是回去了還記得那不得發瘋。

  「不過讓你一盤至於嗎?」孫哲平很是若無其事,但對方並不領情。「我看見了!」張佳樂打斷他,聲音驟然拔高:「雖然我沒看過那個技能但是、那個時間點明明是對的,但是──」

  打空了。

  「而且、而且……」他的聲音一下子低下去,彷彿稍微說得大聲點他的恐懼就會成真。「你的手……。」

  在發抖。孫哲平心知肚明,一旦發作就遮不住的,他應該要在超過負荷前及時收手,可是他實在太懷念張佳樂打榮耀時神采飛揚的樣子,克制不住地告訴自己,再一場,只要再一場──。

  然而全盤皆輸。

  「張佳樂。」孫哲平低聲喊他。「過來。」

  失魂落魄的張佳樂異常聽話,乖乖走到孫哲平面前,下一秒就被人一把抱進懷裡。張佳樂頓時紅了臉,腦子裡不知道該先思考哪件事情,更加混亂了。

  「別多想。」孫哲平摩娑少年柔軟髮梢,又輕輕拍他背脊,像哄孩子一樣。「那都是……很久之後的事了。」

  男人溫柔的動作讓張佳樂恍惚想起今早的夢魘,那些小心呵護的安撫看來並不是他睡迷糊的憶想,但這沒有讓他好受一點,他只要一想到孫哲平的手傷也是真的,寧可從此困在夢境當中一睡不醒。

  受了傷的職業選手最後會是怎樣的光景,太過年輕的他無法想像,也不敢想像。對張佳樂而言,他們才剛發下豪語要打一輩子的榮耀,正是要展翅高飛的時候,一朝夢醒卻發現搭檔在他不知道的未來已經被斬斷臂膀。張佳樂陷入無邊的恐慌和焦慮,他甚至想:如果他能回去、不,他必須回去,回去之後一定要──。

  不可以。孫哲平彷彿看穿他的想法:「你什麼都不必做。」

  既然如此又為什麼要讓他知道呢?

  他心裡無端升起一股巨大的委屈和憤怒,驟然意識到兩人之間相隔十年的差距。他為他瞻前顧後,機關算盡,卻連半句解釋都不願意給。「之前不想說的是你,現在要說的也是你!你就不能、能不能考慮一下我?」

  一瞬間眼前畫面和過去的記憶重疊。張佳樂在門口扯住他,瞪著眼睛衝他發火:「要硬撐的人是你,撐不住要逃的也是你──你能不能考慮一下我?」

  然而就是考慮得太多,最後才做了這樣的決定。

  孫哲平不確定他的小搭檔之後還會不會記得,不記得便罷,要是記得,至少當那天來臨時能不那麼驚惶痛苦。或許只是他一廂情願,一廂情願地認為這樣對他才是最好的,但他已經踏錯了第一步,剩餘的九十九步,除了剔骨剜肉之外,沒有別的選擇。

  於是無論是當時還是現在的孫哲平都無話可說。


08.

  孫哲平一開房門便驚見一個人影一聲不吭杵在黑漆漆的走廊上,差點沒把他嚇死。冷靜下來才發現那是張佳樂,要不是這人快奔三了,好歹要給點尊重,孫哲平真想打他一頓。「大晚上的不出聲想嚇唬誰!」

  張佳樂喊冤:「我要敲門的,誰知道你要開門。」

  「說吧,你又要幹嘛。」

  「我們聊聊天唄。」孫哲平很警惕,大半個身子都擋在門口,張佳樂硬是從他身邊擠進房間裡。「這機會可不常有啊。」

  哪有什麼好說的。孫哲平心想你講話說一半留一半,遮遮掩掩別人看著都累。然而這話是不能直說的。「……大熱天的擠在一起說話?你是不是腦子壞了?」

  孫哲平一邊嫌棄一邊把門關上,拿起遙控器使勁把空調溫度往下降,另一頭張佳樂已經給自己佔好位置,拍拍身旁空位招呼道:「快來快來!」

  小年輕只覺得眼前的畫面彆扭極了,忙著就要去搬躺椅將就一晚,然而還是沒拗得過經驗老到的老江湖,紅著耳朵戰戰兢兢躺在原本屬於自己的床上。張佳樂不曉得多少年沒看到孫哲平害羞的模樣,不禁嘖嘖稱奇:「有賊心沒賊膽啊!」

  「我沒──!」孫哲平趕緊出聲反駁,倉皇之中險些讓自己的口水給嗆著,咳了好一會才有辦法好好說話:「不是,我、我沒有……」究竟沒有什麼他支支吾吾半天也說不出所以然。張佳樂簡直要笑瘋,無奈要顧忌孫哲平的面子不能笑出聲,只能抱著肚子無聲地大大喘了幾口氣,好不容易緩了緩又要撩他:「哦,這樣啊?」

  人家這次學乖了,閉著眼睛裝睡,任憑張佳樂各種嘮叨嘀咕就是不上當。

  「孫哲平?」張佳樂推推他。「真睡著了?」

  他,貼在孫哲平耳朵邊說悄悄話,聲音和氣息都濕呼呼的:「那我可要親你了?」

  張佳樂平常在孫哲平面前說渾話說慣了,現在也只是像往常一樣隨口一逗,想看看十年前的本人會有什麼反應,沒想到身邊的小搭檔猛地翻過身壓上來,然而在黑暗中角度抓不太準,一嘴撞上張佳樂唇角。

  「我靠……!」玩大發了。張佳樂捂著隱隱發疼的嘴角,目瞪口呆,關注的重點卻不太對。「這邊的我要是知道了不會生氣吧?你這是初吻嗎?」

  我會說我昨天已經趁亂偷親十年前的你了嗎。孫哲平沒好意思多談這件事,含糊應付過去,又說:「你應該擔心你那邊的我會不會生氣。」

  「你會嗎?」

  「……會吧。」

  「我也覺得。」

  兩人哈哈大笑。

  再來就是好長一片靜默。張佳樂蜷縮著,腦袋抵在孫哲平肩窩,幾乎要睡著了,就聽頭頂上孫哲平輕聲問:「你今天下午說的……。」

  他迷迷糊糊地:「什麼?」

  「手的事情。」孫哲平停頓了好久。「是不是我後來……。」

  後來會怎麼樣呢? 

  孫哲平見張佳樂一動不動,心裡暗暗有點退怯,終究忍不住喊一聲:「張佳樂?」好半晌才得了回應。「……我聽著呢。」

  「告訴我吧。」他說。

  「說了之後呢?」

  張佳樂。孫哲平的聲音彷彿來自很遠的地方:「你在害怕什麼?」

  『你在害怕什麼?』
  相似的聲音,一樣的語氣。

  張佳樂突然就鬆了口氣。

  黑影綽綽中隱約能看見張佳樂支起身子,孫哲平像是被魘住似的,目光直直盯著那團朦朧身影,直到張佳樂指尖碰上他眉梢:「我一直在猶豫。」

  或許我能夠改變。張佳樂的尾音幾乎要隱沒在喉間混合著笑聲的嘆息裡:但我不想。

  他喃喃自語:「就當我是一廂情願吧。」

  不想你從此壓抑自己,不想你從此束手束腳,即使你心甘情願。
  我不想失去你。


09.

  「我看了……我的採訪。」

  正準備熄燈時張佳樂突然來了這麼一句,孫哲平其實有些驚訝,他以為張佳樂會一直拒絕和他說話直到回去,或是氣消了為止。他看著張佳樂欲言又止的神色,把燈全關上了,連夜燈都沒留下,房間頓時陷入黑暗。

  我把頭髮剪了。張佳樂低聲說,語氣裡帶著歉意和小心翼翼:「那是不是代表我拿冠軍了?」

  「是。」孫哲平在頸間摸索,拉出一條鍊子,一枚沉沉的戒指跟著鍊子一起溜出來。「你的冠軍戒指在我這。」

  張佳樂好像鬆了口氣。「太好了。」

  孫哲平一時聽不太明白。「什麼意思?」

  身邊的小黑團動了動,大概有幾分侷促。「其實我昨天喝高了,說了一句話。」他和自己扭捏了好半天,悄悄地:「我說我要等拿了冠軍才剪頭髮。」

  「……好像有點印象?」

  小年輕咬牙。「第一次輸了去大排檔的時候。」

  啊。孫哲平想起來了。「原來是那時候。」

  「真的有聽到啊。」張佳樂嘀咕:「還以為大家都喝茫了。」

  「你沒說我還想不起來。」

  總之。張佳樂咳兩聲,有些尷尬,又有點羞赧:「我原本要說的是、我想和孫哲平一起拿冠軍,才、才剪頭髮。」

  孫哲平猛地捏緊拳頭。

  「雖然不完全一樣,但這個時候的我把冠軍戒指給你的話──大概是一樣的意思吧。」

  張佳樂自認完成了不得了的告解,精神鬆懈下來就開始愛睏,他抱著被子蜷縮著,正迷糊間就感覺身邊的人好像靠得過分近了些,接著就聽到:

  「張佳樂。」孫哲平突然開口:「我想親你。」

  「什、什麼啊!」張佳樂驟然驚醒,急忙往後退逃,差點摔下床鋪,被孫哲平險險拉回來。狡猾的大人趁勢低下頭,讓柔軟的親吻貼在他唇邊。

  過去的我可能要生氣了。孫哲平低笑出聲。「不過初吻在他手裡,讓他不要太計較。」

  「你你你──!」小傢伙險些咬了舌頭,感覺自己簡直無地自容。「你怎麼連這個都記得?」

  「剛剛才想起來的。」

  少來。張佳樂才不相信。「你怎麼這麼煩人。」

  孫哲平倒很坦然。「你到現在也這麼說。還說我脾氣臭。」

  「本來就是臭脾氣。」

  張佳樂又說:「不過要是改了就不像你了。」

  「沒這麼糟吧?」孫哲平哼出幾聲笑,支起腦袋懶洋洋側臥著,靠得又更近了點,張佳樂無處可躲,只好把頭撇開。「哪沒有?老不聽人說話。」

  是嗎?孫哲平振振有詞:「我現在可聽話了。」

  張佳樂只當沒聽見。「我呢?我之後是什麼樣子?」

  「嗯……頭髮留長挺好看的。」

  「和你說正經的!」

  孫哲平的確也正經起來,更沒動手動腳,說出來的話卻聽得張佳樂面紅耳赤──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。「如果可以,我希望你永遠都能是這個樣子。」

  不需要為誰咬牙隱忍,不需要為誰委曲求全,即便那個人是我都不行。
  我不想失去你。


10.

  張佳樂醒來後第一件事情就是往旁邊看,接著拿起手機確認年份和日期──新的一天,還好隔壁躺著的是原來該有的人。他放鬆地摔回床上,一滾滾進孫哲平懷裡,孫哲平很自然地把人摟得更緊一些,全程沒睜一下眼睛。「回來了?」

  張佳樂懶洋洋地哼哼兩聲,接著就聽孫哲平說:「你覺得我會不會生氣?」

  他這句話來得沒頭沒尾,硬是讓張佳樂想了老半天,好歹還是想通了,忍不住噗哧一聲,隨即放聲大笑:「那你計不計較?」

  這場彷彿夢境般的奇妙經歷像是支鑰匙,原本被上鎖塵封的記憶一下子打開了,過去的回憶裡朦朦朧朧加上了一段,短時間有點難以適應。

  「不過說真的、」張佳樂誇張地嘆了口氣:「要是之前還記得,說不定早就拿冠軍了,好可惜。」

  「你覺得會嗎?」

  張佳樂壓根沒多想,張口就回:「不會。」

  昨天直播採訪的後半段,他被問到過去這十年征途中有沒有後悔的事情,如果有的話會想改變什麼。

  他的答案是沒有。


  『真的完全沒有嗎?』

  「不可能完全沒有啦。當下一定都會覺得早知道那樣做就好了,但現在仔細想想,其實當初的決定也沒什麼不好的。」

  『就算結果不是盡如人意?』

  「對。」

  『哇,看來大神是心靈很強悍的人呢。』

  張佳樂笑了下。

  應該這麼說。他說:「就是因為經歷那些事情才有現在的我。如果改變的話……好像就會有哪裡不一樣了。」


  看吧。孫哲平又說:「我覺得現在這樣挺好。」

  張佳樂眨眨眼睛。「我也覺得。」

  雖然過去並不盡如人意,但正是過去歷經風霜,才造就現在的我。
  也正是過去負隅前行,才造就了現在的你。

   所以我不想失去你。


00.

  『很感謝張佳樂選手願意接受這次的採訪,相信這次的失利會成為下個賽季的能量和動力。最後讓我們回到主題──有什麼話想對未來的自己說嗎?』

  哇啊……!張佳樂面露難色:「我還沒想好!」

  『要不說點感想感觸也行。』

  儘管如此張佳樂還是想了好久好久。

  「雖然說對這次的結果多少有點遺憾吧。」他說:「但我相信……」

  或許曾經懊惱,或許曾經傷心。
  或許不是最完美無缺,或許不是最無懈可擊。

  但不論是現在的我,還是未來的你──



  「──每個當下,都是最好的決定。」










*在決定這篇主軸的時候其實內心有夠混亂,自己都要把自己搞糊塗了(。),而且筆下的兩人(四人?)超不受控制,所以最後演變成一種非常微妙的概念……希望不會太難以理解QQ
*其實我寫到一半想不出後續是想直接放棄轉頭把車開起來的,大孫小樂+小孫大樂的車怎麼想都很帶勁,但已經寫完三分之二騎虎難下最後就……(。
*反正重點一言以蔽之是大孫親小樂好萌,小孫親大樂好萌,我只是想看這個(欸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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